印象安南坝■王林军
许多记忆,总是被岁月由彩色漂洗成黑白,再成灰色,模糊了,消失了。那些似曾相识的美好变得遥远而清冷,没有一丁点儿生机,只剩下了一个空壳,一个概念,一个挥之不去的寂寞的叹息。可是,记忆的荒原中总有那么一片甚至一丝彩色,顽固,执著,永不褪色。每每在失眠的夜晚想起它,温暖,激动,心潮澎湃。遥远的安南坝,遥远的印象,20年前的记忆,永远是我心灵深处一抹无法割舍的牵挂。
在我久远的记忆中,安南坝是荒漠深处的一个小村庄。
说是小村庄,其实只不过是牧人过冬的一个落脚点。山坡上稀稀落落地点缀着二十几户人家,四面环拥着的是黑色的石山——一年四季都是一种颜色,不长树,也不长草,严肃而冷峻。
沿石山的南侧,一泓小溪叮叮咚咚地从山谷中流淌出来,一直到有人家的地方歇了脚,鲜活,透亮。
水沟两旁,杂杂乱乱地生长着一些不知何人何时栽种的红柳,矮矮的,一簇一簇。那鹰爪一样的树根顽强地伸进石缝中,紧紧地嵌住石块,给人以永恒。黑红而修长的枝条上稀稀疏疏地挑着几片绿色,随风打着波儿,映衬在黑而冷的石山上,如大师笔下的水彩画,惨淡地经营着希望,柔软而有力。
夕阳西下,带着羊粪味的烟雾扩散在牧人的屋顶上空。羊群无聊地簇拥在土坯房的周围,漠然地望着挂在西面山头上那轮古钱一样的月亮,漫不经心地咀嚼着回忆。昏暗的灯光透过钉有塑料布的窗户,深邃而沉稳。月光下,不时从屋内传出来的冬不拉的琴声和牧人那嘹亮而悠长的歌声,悠悠荡荡地飘浮在村庄的夜空中。
小学校坐落在村庄的西面,是村庄最热闹的地方。日出日落,春夏秋冬,朗朗的读书声是孩子们走出小村庄的梦想,高高飘扬在空中的红旗是永远的信念,圣洁美丽。清晨,悦耳的钟声荡起孩子们心中斑斓的梦想。从山弯里隐约出现的小脑袋,是晨曦中跳动的音符,给宁静的村庄跳出了希望。
20年前的记忆定格在遥远的安南坝。
